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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被食尸鬼围困的少女

第四章 被食尸鬼围困的少女

整理好行装,艾尔带上那封匿名信,最后一次回顾着阴暗的地窖。短短两日的与妹妹的同居生活,以妹妹的消失而结束了。这一切就好像梦,虚无缥缈,如果不是艾尔能清楚记起妹妹姣好的脸庞,他就以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是自己的幻想了。

那不是幻想,艾尔知道。所以他才焦急,在焦急中寻找所谓的欣慰。艾尔就是这样的衰小孩,与其说总是将自己置身于想想之中,不如说他想寻找些快乐来慰藉,来支撑自己。不然他会放弃吧。

也正是因为他的回头一望。艾尔发现了散落在床上一角的三枚金币。那是村长留给他与妹妹的全部家当……原来妹妹没带钱。如果妹妹成功逃脱的话,那怎么办?难道要露宿街头么?

忽然的,艾尔紧握拳头,咬紧牙关。他提起锈剑便上了地窖。

谈起圆木镇,不得不说它是个好地方。它是附近地区的中心集市。因为离布鲁诺王国首都较近,所以极为推动了经济发展。在那里,你可以买到任何生活所需,也可以吃到最新鲜的点心,喝到最美味的红酒,甚至还可以见到诸多贵族美女……如此美好的城市,在艾尔很小的时候,村长带他去过几次。那时村长还告诉艾尔:“圆木镇有着布鲁诺的铜墙铁壁的誉称,被王都马丁内斯吸收合并是迟早的事。将来,村子也会跟着沾光吧。”

可是村子一定想不到如今的村子已经毁了,而圆木镇也危在旦夕吧。毕竟恶魔是一路向西冲来。位于村子西侧的圆木镇很显然就是恶魔的下个目标。老实说,这个时刻去圆木镇不是明智之举。

艾尔当然知道‘不和强者硬碰硬’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。但妹妹可能在圆木镇……把妹妹带回来而必须去圆木镇也是没办法的事。妹妹和他说,天上不会掉馅儿饼,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,这恐怕是真理罢。

背着朝阳,艾尔在林中边走边想。有时候他也讨厌胡思乱想的自己,告诫自己没什么好想,像雷风厉行的妹妹一样接受、去做。可是路途实在遥远,艾尔权当打发无聊的时间了。

如果走官道大路的话可能会好点,那条路好走不说,且近,是前辈们所选出的最佳捷径。但是不能排除体如熊牛的恶魔卫兵们也会这么想。为了不狭路相逢,姑且以退避三舍为目标的艾尔自然只能走上一条不能称作一条道的、全凭方位确定的小路。不时,他的躲开灌木丛的荆棘;而下一刻,他就的纵身跳过暗藏的沟壑;这条路就像不归路,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去拜见天神大人。如果用艾尔的话来说,这条路简直比突然遇到会和他谈笑的美少女还要奇葩。的确,艾尔的这个比对有些自虐。可是除了妹妹和娜美之外,真没见过什么女孩愿意与他谈话的了。

不知经过多少艰难险峻,现在已是黄昏时刻。原本只需要半天的路程,艾尔愣是走了一天。不说艾尔有毅力还能说什么。不过,大概是因为接近圆木镇的原因,周围的地势变的平坦起来。都能偶见零星倒塌的废弃房屋。其中的一面用基石垒砌的短墙尤为刺眼,仿佛是一面镜子,将夕阳的余晖尽情挥洒。

当然了,这不是艾尔的幻想。只是他在那里看到了一个身材矮小带着笠帽的人……以及三只像无尾蜥蜴一样趴在地上的怪物。

那是什么鬼东西?艾尔暗道。黑的发紫的褶皱皮肤,仿佛杂草丛生的头毛,最可怕的是那条鲜红却粘着血迹与蠕虫的舌头……艾尔不敢多想。不过从形势上来看,那个跟小孩一样的路人被三只怪物围攻了……好可怜的人,大概要被吃掉了。的确,从那人发抖的肩膀来看,对方俨然心知处境。

当下,艾尔做出了决定,三十六计走位上策。不,这绝非艾尔冷酷。他还有寻找妹妹的大任,不能就此在这荒郊野外损落。那可是三只未知的凶狠怪物啊!精瘦的四肢,以及俯身的线条感,不就在告诉别人它们有傲人的速度吗?与其相比,艾尔只有一把可怜的卖废铁都难卖掉的锈剑。其中战斗力的巨差就算孩童都知道。

“呜……你打算逃走吗?”

“诶?”决定掉头绕道而行的艾尔不由止住了步,心想:难道被发现了吗?可是自己与对方明明有十来米远,照理说应该不会暴露。

“呜……你不用怀疑了,我已经看到你了。”那人战战兢兢地说:“呜……我想求你办一件事。”

什么?该不会是想让自己救他?艾尔暗道。老实说,他也想救,但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牺牲自己……这种伟大的事,艾尔肯定做不到。

他说:“我救不了你,真的,虽然对不起,但请你不要再求我了,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厉害,我很弱的。而且我还的寻找我的妹妹,我不能死。”艾尔也没想自己居然会说的这么真诚,大概是想摆脱良心的困扰吧。

“呜……不是这个。我想求你的事不是救我,而是想托你转告圆木镇的爷爷:我对不起家族,果然我还是做不到。辜负了家族的期待,我很惭愧,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悲伤。”

“啊?是遗言吗?”艾尔诧异地问道。

“呜……是的。”那人依旧不安地缩着脑袋,“呜……我看你好像躲在那里不打算救我的样子。我就想你一定很擅长逃跑,是那种最容易幸存下来的人。所以你一定能帮我转告爷爷的。拜托了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弱很卑鄙见死不救吗?”艾尔有些生气。世界上哪有免费救人的事?艾尔不是没看过那些英雄救人的故事。故事中往往被救的人都是美女,而结果也是与英雄坠入爱河。猛一看,以为那位英雄很伟大值得世人尊敬,可以无条件救人。但真的是无条件吗?如果美女不会下嫁,那位英雄一定只会干一次傻事。因为他懂了,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会让人受伤。而人是善于避讳伤害的生物。同样的,这位被怪物围攻的行人也是期待自己获救吧?“哼。我的确是弱小连寻找妹妹都觉得很难的渣滓。所以,你的遗言也不要指望我。再见。”说着艾尔就打算趁怪物没注意之时离开这里。

而那位身材娇小的人显然慌了,一个劲地念道:“呜…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大概是发现只有道歉不会改变什么,对方又解释了原因,“呜……我是因为安心,可以不用再增加无谓的牺牲。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。我清楚地知道它们的力量,可以轻易地撕碎一只熊,更别说比熊细嫩的人了。我是因为自己的特殊体质,它们一时不敢冒犯我,但时间一过,它们会发现我很弱小,为它们自己的犹豫感到可笑……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。真的,你没有冲上来救我真是太好了。如果你想上演英雄救美的话,我反而会困扰。因为啊,它们可是生活了几百年的食尸鬼的初代种啊。”

“你说什么……?”听到对方的这番话,艾尔几乎惊得把眼球都瞪出来了,“食尸鬼……”

这时,艾尔发现了。那些怪物确如对方所说,似有忌惮,踌躇不前,只是小心谨慎地将那人围堵。那人神情不安,泛着泪花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艾尔。那不断抽吸的鼻子,娇小的殷红小嘴,让艾尔方才惊醒,那人可能是位女孩。而逼迫、甚至让对方留下遗言的怪物正是食尸鬼。

天啊,艾尔终于见到了食尸鬼。而且好像是强大的初代种,但该死的,为何是这样倒霉的场合而不是惬意地坐在树上欣赏呢?的确,艾尔想过与食尸鬼的邂逅。不,并不是指人鬼情未了那样浪漫的爱情。只是远远地躲在安全距离细致的观察,他很好奇,被世人恐惧流传的食尸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。所以躲在树上应该是最安全的想法,可艾尔绝对没想到是这种绝境,是说不定会被袭击的绝境,也是掉头走掉可能会做噩梦的绝境。

这时传来那人的话声,“呜……你不知道么?它们是食尸鬼……”说到这里,那人竟呜咽起来,“呜呜……你的确好弱,连食尸鬼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就想逃跑,太好了,你带着我的遗言快点逃跑吧……它们已经不耐烦了……呜,可是我不要……不要被这些怪物当做晚餐一样吃掉,我一点儿不好吃的……”

这番话真够自相矛盾的。让别人赶紧逃,自己却没有送死的觉悟,畏惧着死亡。那么喊一句‘救救我’不就好了?对方为什么就不愿意求救呢?艾尔想不明白。对方是如此的难懂却又令人在意。

不知怎么的,艾尔开口问道:“难道……你也期盼着英雄救美的故事吗?”

“呜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”

笨蛋吧?竟然真的期待过那种恶俗的故事。艾尔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随便猜的。”可是艾尔却又心里告诫自己,不能再与对方谈下去了,再继续下去,想走也走不了。

“呜……那你说不定意外的很聪明呢。”

该死,是你太笨了。艾尔心里暗道。

对方接着说:“我是个女生。小时候确实喜欢去想那些故事。不过呜,你不要做傻事,你不是我的英雄,请不要让我的泪水白流。你带着我的遗言赶紧走吧。虽然我怕死的要命,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。所以说……走啦!”

艾尔突然地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。书中说,杀手从不喜欢与目标多说什么,因为说太多会影响行凶,从而使杀手不再像杀手,而是个人。老实说,那个时候,纵然让艾尔想破脑袋,也想不出个理所然。现在他懂了,原来是与人谈话,就会无意识地了解对方。了解的越多,感情就越深。从那之后再想撇离就难了。

从对方的话中得知,对方是像妹妹一样的女孩。她不想死却又不得不面对死亡,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呢?艾尔想不明白。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让艾尔不明白,就好比教会为什么可能会不惜代价绑走妹妹一样。教会难道不担心这样有违自身原则吗?至于恶魔会找妹妹就更别提了,关于妹妹的秘密真的有一大堆。这么说来,眼前颤抖着的女孩也一样吧,一样有着很多秘密。

该死……变的有些在意了。艾尔心中暗骂,可是他却不自觉的弯下了身子。

面对艾尔奇怪的动作,女孩显得很是诧异,她甚至怀疑艾尔是不是因为听到食尸鬼初代种而被吓成了神经病,“呜……你要干什么?你该做的是赶紧逃跑吧?对我鞠躬有啥用呢?”

“唉。”艾尔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,“因为我的向你道歉啊。你说的没错,我不是你的英雄。或许我救不了你,你也不会成为我的公主。啊,可能我和你一样会被那三只怪物当做晚餐,然后吃掉。可是啊,如果因为逃跑而让妹妹生气的话,那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啊!开玩笑……妹妹一定会杀了我的!”最重要的是因为艾尔在妹妹面前失去了编织关于‘被食尸鬼围困的女孩’的完美谎言的自信。动摇会让他吐露真相,而真相则是冷眼相对的妹妹。那绝对是艾尔不愿看到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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